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渭北高塬的“窖”情
2009/5/29 8:18:03

      过去,渭北黄土高塬的农家,“窖”是家庭最普遍,也是生活离不开的东西。因此,人们对“窖”都有着特殊的情结。

      “窖”的种类很多,有红苕窖、萝卜窖、菜窖、粮食窖、窨子窖、水窖等等。根据需要,深浅、形状各不相同,相同的一点就是都可以贮藏东西。红苕窖,一丈多深,底部打个窑洞,可以储备红苕、土豆之类,越冬不坏。这在低标准瓜菜代的岁月,在青黄不接的季节,帮了农民的大忙,避免好多人的饥饿。萝卜窖则浅一点,随地挖一米多深,然后一层黄土一层萝卜,土要有点湿度,能保证萝卜至来年春季仍然鲜嫩。蔬菜窖比萝卜窖稍深一点,干一点,通风一点,可四季贮存保鲜。在科技不发达、物资条件落后的年代,广大农民靠“窖”贮藏,越冬过年,自给自足。窨子窖则是战乱年代,人们为了逃避兵匪打劫,打一个很长深的窨子窖,有通风设施,有存放食物和水的地方,有搁灯照明的地方,有的还通村外的窨子道,上面做好伪装,外人看不见,一有紧事,一家人便藏身于此,或由此脱身。据说在跑长毛的年代,村民多借此避战乱,保平安。在后来的战争中,人们仍借此图个安全。我曾随大人钻过窨子。大人十分惊慌,不让小孩哭叫。不懂事的儿童倒觉得新鲜、好玩。粮食窖,造价高,结构复杂,干燥防潮。农民把粮食藏在窖里,可避战乱、防盗贼、济灾荒。是故,古人有指窖为粮,以粮助军之说。像这些关乎人们生死存亡的“窖”,世世代代相传,为居住在黄土高塬的人们提供了生存保证,解决了多少生活困难。

       关于“窖”字,我查过“辞源”,其解释曰“窖”,收藏物品的地室,而且引证了《礼记?月令》、《汉书?苏武传》、《史记?华殖列传》、《庄子?齐物论》等古代书籍关于窖的记载。由此,我才明白窖的历史至少已在几千年前。看来从古到今窖对人们的生活、生存帮助太大了,难怪家乡的人们对窖有着特殊的感情。

      然而,对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家乡家家户户的水窖。黄土高塬的窖和南方的井对保障人类用水是同样重要。不同的是井水是地下水,窖是贮天然水。渭北高塬十年九旱。水窖是把老天下雨的水积存起来,这种储水的办法不知已在黄土高塬流行了几千年。

      可是,斗转星移,社会进步,世界变迁,好多传统的东西都被打破了。自改革开放以来,渭北农村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社会在进步,科学在发展,物质文明一日千里,新的事物在涌现、在发展,旧的东西在被淡化和淘汰。古老村庄由山沟边搬到了平原,新楼房代替了土窑洞。窖的功能也逐渐被谈化了。自来水的广泛推广,使“水窖”逐渐成了人们记忆中的东西。但是,那些依赖“水窖”生活过来的人,至今仍对“窖”的作用十分留恋。
对生活在黄土高塬的先民,“窖”是解决用水的一个了不起的发明,他们对窖的珍惜和爱护,不亚于亲生婴儿。

      我的家园是渭北半山区的沟边村落,早在三十年前,已迁到新农村,祖祖辈辈生活的老宅也已淹没在垃圾、草丛之中。那世代依赖的生存水源——“窖”,已不知埋藏何处?而窖的印象却仍深深地印在我的脑际。

      一座沟边农家四合院。最里边是土窑洞,窑洞外是对面一坡流水的三间柴房,最外边是高大的门房,挨门房的是对面各两间的厢房,厢房一边是牲口圈,一边是草房和喂牲口人歇息之处。厢房往里是院子,相传过去是一座大厅房,后来家败了,厅房顶账了,这大概已是光绪年间的事了。父亲在日,一心想再盖厅房,重兴祖业,但到底怯于财力,未能如愿,临终仍念念不忘。

      我家那孔被视为一家生存之本的水窖,就在厢房中间。老人们讲,窖下的面积很大,半边宅基都在窖上悬着。因此,窖的安危系着全家的安危。窖里的水源是靠收院内的雨水。院子地势低。排水不畅,所有水都靠这口窖收藏。奇怪的是,多少场大雨,窖里都能放下,连1949年两个月的连绵秋雨,也不在话下。为了增加水量,每年冬季,还将院中厚厚的白雪往窖里放,让雪融化成水,真是惜水如金。

      这口窖,据老人讲,大约从明代开始,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了。也就是说数百年来,我家世世代代都靠这口窖水生存和繁衍。至我记得,这口窖除供全家人用水、做豆腐、挂粉、喂牲口外,天旱季节,还靠它浇红苕苗、栽蔬菜苗和旱烟苗。有时,邻家谁缺水,常三三两两,担桶挑水。父母人厚道,好与人为善,几乎来者不拒。

      遇到兄弟分家,庄基院落、牲口、田地什么都分,唯有这口窖,大家共用,人人有份。这口窖成了维系家族的纽带,也是和睦邻里的桥梁。所以,老人们十分珍惜这口窖。为了收水,院落常打扫得干干净净,杂草不生,纤尘不存。逢年过节,不忘在窖上烧香、吊表敬窖神。这口窖似乎有净化水质的功能,一年四季,水都是清清亮亮的。邻居都夸我家的豆腐好吃,是用了这口窖水的关系。尤其是在盛夏,一桶清水吊出窖口,凉生生,甜丝丝,像饮甘泉一样。儿时,五黄六月,我常避开大人偷喝窖水,是那样的甘甜爽口,清心渗脾。有的人还在窖下开个洞,直通住房。到了盛夏,窖里的冷气通到房里,像空调一样,给炎热的房子送来了清凉,能起到防暑降温的作用。

      我是在这口窖边长大的,对窖有着很深的恋念,也喜欢听有关窖的故事:过去有谁家打窖,打出了金银,发了财。于是,我从小就梦想打窖,或许能打出些财宝。1958年,大跃进年代,我遇到了打窖的好机遇。我受学校指派,和同学们帮助农业社打了几口跃进窖,为实现“一亩一窖,十亩一涝”的号召作了些小贡献,但却十分失望,从没打出一个铜钱。还有谁家婆媳不和,媳妇一气跳了窖。于是,我提心吊胆地问母亲,我家的窖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悲惨故事?母亲告诉我,家里的窖口规定要小到人钻不下去,窖盖又很沉,就为防止人在一念之差,干出了傻事。于是,我佩服先人们的经验,难怪我家的窖口细,窖盖重。还听老人说,过去有一个大户人家,不知祖先哪一代发了大财,打了一口大窖,竟在窖下碹了几孔大砖窑,以增加储水空间。后人们并不知晓,只知此窖很大,能供半村人吃水。不知到了哪一代,窖泥满了,请人掏窖泥。过去掏窖,讲究包干,报酬是给粮食。于是把一个窖按两个窖包给了人。结果白天掏一个坑,第二天又平了;第二天掏,第三天又平。多天过去了,包的粮食吃完了,窖泥却下去很少。于是,这帮人烂工了,跑了,又换了一帮人,又烂工了。不知换了多少次,直到窖下窑顶露了头,人们才恍然大悟。这个故事给我的印象很深,不论事实的真实如何,但生活在渭北旱塬上的人们视窖如命,和借窖储水的精神却是十分感人的。

      在靠窖吃水的年代,人们爱惜水、节约水的意识很强烈,淘菜水沉淀了洗锅,洗锅水用了喂牲口。一家人洗一脸盆水,洗过的水,倒进猪食槽。洗衣服要到十多里外的河滩去。来客上茶,半杯半杯添,剩下的也舍不得倒掉。天下雨了,房檐滴水,放满了盆罐桶瓮之类,以便雨后取用。水脏了,用来浇花、和泥,点滴不舍。自从用上了自来水,窖的作用被淡化了,节约用水的意识也淡薄了。有些年轻人洗一次脸,换几盆水,水的浪费流失,真叫人心疼。由此,又引起了我对儿时用窖水的回忆,那时人们惜水如油,真是一个好传统。我国是一个人口超级大国,又是一个人均极贫水的国家。水窖仍然有存在的价值,仍然是保护自然水的一种方法。在广大农村,完全可以成为自来水的一种补充,也可成为生产自救、抗旱保丰收的手段,有利于生产,有利于生活,有利于节水,更有利于生态农业和环境保护。我很希望已进入现代化生活的黄土地上的农民朋友,继续关心窖的功能,继续发挥窖的作用吧!


      编辑:中华仓颉文化网    杨嬅  http://www.zhcjwh.com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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